IX - Tempe打工记录和精神LA人

文字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决定以后给推送标题起一些不一样的名字。

精神LA人  Airbnb, Pasadena, CA

从[I - Newport打工笔记]起，我大概是越过了一道门槛，会更加靠近纵向探索在自己所选择的路上取得的进步——被取而代之的是横向的攀比。但很快就发现这种纵向对比的缺陷所在——缺少一种足够精确的benchmark来衡量自己的进步跨度与速度——我的生活依旧需要且依赖一种框架。

在学生时代，横向比较处处都是，那benchmark可以简单地锚定在同侪可见的水平上，或者可以被分数与百分位数所量化。在打工时代，如果换到独立的探索，在技术、或者职业发展层面，甚至是任何一种想培养的技能层面，确定一个benchmark与适合自己的进步速度并不容易。

诚然，作为生长在中式批评教育里的国人，在意识到脱离这样一种文化的必要以后，开始推崇美式教育里的鼓励文化，我们逐渐认识到鼓励与正反馈对于一个人持之以恒努力的激励效应。可进一步思考，一昧的鼓励与自我打气并不是万金油，如果只是满足于每一个时段取得一些微小的积累，它并不能助力我们在一个检验的节点拿出令人满意的成果。

[IV - Tempe打工笔记]提到过五年职业发展规划，其的确是一个更明晰的milestone，但站在当下的时间点，依赖于5 yoe 岗位的Job Description所制定的目标具有一定的时间上的局限性。换而言之，如果把掌握五年规划里的技能的自己放在五年后的今天，仍然还是一个不够格的职场人士。因为社会在发展，技术在迭代。同样教育年限的毕业生一届比一届拥有更精湛的专业技能。五年职业规划需要每一年的更新。

知乎大V@曾加 描绘过他对职业发展的理解，定性地给出“留有余地地努力”是一条对他来说更优的路线。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一段时间的高强度内卷与一段时间的松懈，我也赞成“留有余地”对我的必要。同时，我也希望能成为厚积薄发的长期主义者。

最后，我思考的结果是：职业成长的速度应该保持在，能够达到下一份经验对等的工作所期待的标准。或者再加入一个外部因素，在胜任这份工作以前，如果需要拿到这样一份工作的offer，我的能力能够助力我拿到这份offer：这给出了一个更完备的lower bound​，便不会因为躺平或者低速成长而被​淘汰。​

Catalina Island, CA

3月中趁着刚上线一个项目后的relaxing week前往LA短途旅行——依旧是一脚油门就能开去的城市——突然就疯狂爱上了一人一车的自驾游。

在LA见到我的高中同学@Bohan。我们大概有八年没有见过面，上次联系还是本科毕业时搜集了一下毕业去向的信息。

八年前，高三过了一半时他已经入选当年亚洲物理奥赛国家队，于是一个人待在物理组教室自闭（bushi，自习）。而我回到普通教室备战高考。在此之前@Bohan是物理组教室坐在我后排的弹瓶盖高级玩家。

八年后再见，他除了发福，相貌上并无太大的变化。我猜我也差不多。相似的还有我们的思维模式，仍旧带有许多来自做题家的印记——关于家庭、爱情、财富等人生大事。

站在当下这个时间点观测，他可能是如今我高中、甚至所有同学里在世俗意义上最成功的人之一。正在Caltech做Physics/Optics PhD的他已经有几百来citation，通过了EB1A绿卡，想在未来进入Quant Research行业挣足美元——一条并不新鲜的致富之路——只是他这个level的游戏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畴。相较之下还有两位物理奥赛金牌同学一位选择回乡做教育，一位PhD并未取得可比拟的学术成就。

观察着他实验室里密密麻麻的实验仪器设备，我问道：

那对于你们领域Nature/Science级别的paper，到底是什么核心因素决定了哪篇paper能够发表哪篇又不能。

得到的回答关乎两个层面：

一部分原因当然是做出了很有影响力与开创性的实验成果，但大体上开创性的学术成果很难互相比出一个高下，比出谁更有学术价值，审稿人的见解也并非绝对权威；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学阀与学术关系网络。

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回答。意外的倒是他们的期刊论文是单盲审，而他也诧异我们AI领域的会议论文居然是双盲审。

这让我回想起最近在工作中察觉到也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做题家与人际关系的处理。

做题家的思维方式常常是——让我继续尝试抽象出这种思维方式的本质——只要我朝着一个方向付出足够努力，社会就应该以一种我所理解的“公平”，以及公平/自由竞争所带来的最高效的分配方式给予我回馈。

一种简洁明了的理想主义。

即便抛开“方向的选择”、“运气的好坏”、“资源的分配”这些维度，随着我在职场慢慢摸索，我还认识到，做题家出身的我们还低估了人际关系在决策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又或者说，一切行为的载体都是人本身。人与人之间的博弈、平衡，很大程度决定了事物的走向。

我暂时无法在这个观点上建构出一栋精巧的理论大厦，只能尝试拾起一些碎片化的拼图。

做题家思维里的招聘是招到背景合适的人，且在背景合适的基础上更优秀为佳，却容易忽略人与人之间的风格契合，甚至只是语言、文化、性别、宗教的契合。

做题家思维里的工作是出色的deliver一个重要的项目，达到何种KPI，提升自己的技术硬实力和带团队软实力，并扩大自己的visibility......却容易忽略平衡好对上与对下的管理，争取到上级的信任、甚至只是迎合上级的喜好。

再往前，做题家思维里的入堂是参与足够多的堂建活动，在思维上保持“先进”，却容易忽略也许入堂的本质正是成为领导忠实的随从。

在这个话题上，国内既生产了过量的做题家，也在打点人际关系的层面领先美国一些版本。

Catalina Island, CA

在LA还和@Abia一同出行。和[从壹开始的纽约生活]一样， @Abia也是因公众号熟络起来的朋友，同样来自鸽大的DS program，在LA短居工作。

我们都有一种很typical的陆本特质与文化情怀，对我来说是一种很珍贵的共鸣。在我感叹

来美国以前我只设想到美国这样一个富足的社会能够带来优渥的物质生活，包括朝九晚五的wlb、高薪大包、全球领衔的居住出行条件，以及一些自由、法制、平等云云。但来了美国以后我才见识到优渥的物质条件带给人的生活的深刻影响，就是美国不是一个有文化的国家。

她能接上一句

因为伟大的艺术或者文化作品总是需要创作者一定的物质贫瘠。

在我的本科高中时代，这种基于文化的连接十分容易建立；可来到美国，随着文化密度的迅速稀释，当下的自己甚至需要驱车来到LA才能寻到。只是当这种对话发生在LA某个富豪建在山上的免费向公众开放的私人博物馆The Getty Center时，这种反差又让我觉得莫名的滑稽。

这让我回想起在鸽大求学两个学期以后的困惑[从柒开始的纽约生活]，那种对身边人的生活方式的质疑。时隔近两年，我似乎更加确信地拿掉一些conditions，更确信地说，彼时的我的确揭开了这块冰山的一角，而这一角的下面还有更多冰山。

我的朋友和身边的人里，NS维度上N占据绝大多数。conditioned on N后，其中又是F占据主流。同F类型的朋友相处的确带给人更多的舒适，T人则引入了另外一种思维模式。INTJ的@Abia也总是用她十分T的视角带给我不止一点震撼，并卷我卷的恰到好处。

听@Abia兴致盎然地聊起科幻小说、非线性语言、时间与熵增时，也让我重拾了一些书籍的触动。阅读本身就是一件需要使用想象力来完成的活动，我所谓的想象力的匮乏和阅读量的降低是一致的。

今年6月起Kindle中国就要彻底关闭。最近趁机迁移了所有亚马逊中国的电子书和个人文档到亚马逊美国。回顾那些长久以前就存在于Kindle里的电子书——追溯到本科时代——关乎中国近现代历史、社会学通识、政治学通识、心理学与自我成长等。

手机相册里前不就恰好存下来一段余华老师的发言

树木在成长的时候是需要阳光的照耀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

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成长的时候

是以树木的方式在成长，不是以阳光的方式在成长

所以任何影响。只会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像他自己

而不会像别人

这就是阅读和学习带给我们最好的一个体会

不用担心受别人的影响

阅读和学习只会让你越来越变成你自己

我会觉得阅读、探索精神世界仍旧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即便这与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物质上的愉悦是有些相悖的。

​周末hiking, Devil's Bridge, Sedona, AZ

让我不妨再给自己两年的时间，看看未来的自己会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吧。

 

敬请期待下期

XI - Tempe打工记录

我最近在听...

壮游者

192 | 南极 | 泡泡里的日子 - 应急包、阶级、消毒、企鹅高速路和拍照的欲望

依旧对这类世界尽头之处的旅行特别感兴趣

193 | 墨西哥 | 凑亡灵节的热闹 - 蹦迪、革命者、优雅的头骨和下沉的墨西哥城

讲到了曾经那部电影《寻梦环游记》Coco的背景故事

史蒂夫说 376期 - 回信： 是我错了该反思，还是我被PUA了？

只是觉得这期会有好几封回信都是在分析读者的家庭问题。印象深的包括教师的双重身份话题，即既是家长也是老师，于是会对家庭教育有着格外的关注与掌控，因为家庭教育的失败意味着双倍的否定。

随机波动

女孩真好！| 随机波动128

妇女节特辑。一些简单但有趣的赞美向聊天。

最近有一些不知所以然的思维波动，对基于性别的刻板印象直翻白眼。自从看了《周处除三害》以后痛骂编剧安排的王净故事线，王净又恰好是我喜欢的女演员，疑惑怎么都2024年了怎么还有这么老土的英雄救美到无中生有的爱情叙事。月底的Netflix《三体》则在这方面观感好太多，至少美式政治正确的背景下，剧里的人物不太会有明显的性别区分。​

我最近想听...

朋友@圆最近录了一期播客，尚未发布。关于一位国内互联网企业高级打工人辞职开餐厅创业的故事。被此人完备的逻辑思维折服。恰逢去年年末记录提到十分遗憾在美国的初代移民丧失自由度与想象力，这便听说了一位国内互联网打工人解放想象力的事迹。同样感慨的还有关于白领脱下长衫类似的话题。这些就留到下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