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 - Tempe打工笔记 & 迎接2024

文字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年末的两天安排了丰富的活动,以至于望着朋友圈news feed深不见底的动态完全没有划动的兴趣,套用一个老段子就是:朕已阅——知道大家生活都很开心我就放心了。


于是,这篇本来要用来收尾2023的博客发布就被拖到了2024年...辞旧迎新的仪式感瞬间减少一半。


2022年的年终总结被心安理得地鸽掉,因为圣诞期间的士气低落,以及觉得过得无比失败的2022年并没有什么好记录。但过完2023,等到兴致盎然提笔时就又觉得:“22年没有总结多不好啊,以后回顾起来仿佛都少了一年......”


不过,anyway,我觉得我的23年是值得纪念的一年,过于顺利,以至于一下子扭转了整个22年所有的坏运气与充满失败感的生活。工作、旅行、回国、工签,有太多令人兴奋的事情:兴高采烈的人自然有心情去回顾总结了。




年终hiking,Picacho Peak State Park, 

​音同皮卡丘、形状也酷似皮卡丘


但我也必须忏悔,这一年真是文化降级的一年。


不知道到底是资本主义与英语社会的影响下阅读材料的匮乏,还是工作以后生活的重心被放在更加务实的事物上——例如工作、科研、健身、理财,当然也有内心浮躁与泛娱乐化时间消磨的原因。这一年花在阅读大体量书籍上的时间急剧减少,但是相应的,从播客中获取文字信息占据主流——如果把“大体量”定义为一个话题的系统性介绍、或者一个跨度大且漫长的故事——播客所传递的信息显然不在其列,而更应被归类为零散的、碎片的信息。而且零碎的信息摄入可以并行完成,例如在健身、跑步时获取。


其实信息获取的碎片化并不是今年才有的新鲜事,前几年读罗翔老师的《圆圈正义》、《法治的细节》时,就明显感觉到阅读速度比其他大体量书籍要快——因为杂文集自带的特质。短平快的信息当然有其价值所在,但相比大体量书籍更加系统的陈述,不足之处在于自己更容易被带“偏”。宛如一艘航行的船被忽左忽右的风牵着鼻子走,被教会了命题A,就认为命题A是对的,听说了与命题A不相符的事实B后,就发现自己所储备的知识并不足以让A与B自洽:短平快的信息摄入无法带给人更加全面的认知。


如果说某部伟大的文学作品给人带来了精神上的享受,同时带来的精神上的力量。前半部分我认为可以被影视娱乐作品所替代,后半部分更像其独一无二的价值内核所在。而另一种大体量书籍,例如关于某个社会科学命题的知识梳理,尚且不能被影视作品、有声书、播客超越。


人对于世界的认知进化,一方面来源于自己亲历过的经验,另一方面来源于汲取的外部知识:这包括口耳相传的、也包括资料记载的。因此,大体量书籍在认知增长中占据重要一环。而丧失阅读量后,再提笔便发现思维容易陷入一个局部的漩涡中,而缺少外部知识力量把自己从中抽离出来——光靠播客与朋友对话的知识密度当然不足以支撑这股力量。可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有太多炫目的乐趣,便无时不在把人抽离出那种简单的阅读状态。



23年初,简中互联网冒出了一个新的流行词汇“搭子”——一种新型的社交关系——这种双人即可成团的状态下,参与者只就一个特定的主题短期地聚在一起,主题活动结束后便回归“陌生人”的社交状态。突出一个互不打扰,按需索取:就“搭子”最原始的含义而言。


我以为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新兴词汇——它如一块里程碑一般标记着时代发展下人们社交模式的进化——人们渴求陪伴与共享,但回避提供维系社交关系所需要的能量。


社交关系大都需要双向付出,互相交换广义上的价值:这可以是情绪价值、性价值、商业价值。维系长期的社交关系也意味着持续的价值供给,这也成为人们生活中的负担。而在这个自我意识突出,国人越来越关注眼前与自我快乐的时代,寻找搭子能够简化这种供给模式,就一个课题进行简单的“互相取悦”便能成为好朋友的某种平替——长久存在的约炮行为亦完美嵌入这种框架,领先版本——而不必顾虑单个课题以外的事情。关注自我也意味着人们更希望能从外界索取价值,而不必费心主动提供价值。同时,这个文化现象在国人和美国[留学生和劳工移民]群体里达到高度一致。


说不出为什么,也许这就是一种传统的惯性与对旧习惯的坚持,我并不喜欢这种社交关系朝着原子化与快餐化的方向发展。我依旧怀念那种人与人相互依赖又真诚且长久的社交关系,期待着一种紧密的社交关系是越久越沉淀的状态。


在我的价值体系内,朋友的存在占据相当大的比重。而生活环境的多变又倒逼我去不断接触新的社交圈,同时,也不得不在物理意义上离开旧的社交圈。反过来讲,正是因为不排斥社交圈的变化,也促进了我更加接受多变的生活环境。


事实上,这一年我也不断在思考[朋友关系的维系]这样一种话题:让我们把社交关系缩小到朋友的范畴。用两个正交的坐标轴,联系频率和内心定义的紧密程度,把朋友关系分成四块。



进而可以把我的社交关系进化曲线放在这样一个坐标轴上,图中的"Friendship"对应了2种具有代表意义的朋友关系走向:除了极少数朋友圈维持在路径1上,盘点我身边这样的朋友,大体是因为有一些超越时间和地理位置的共同话题,例如键政与社会观察、自我成长与外部探索一类。

很多旧有的朋友关系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路径2,可若是顺着路径2的轨迹发展,倒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更令我遗憾的是路径2向路径"Colleagues"曲线跌落——随着地理隔离的产生与生活交集的减少,也缺乏超越时间地理位置的共同话题,朋友之间除了联系频率的下降,紧密程度也会自然而然地衰退。如何单向的甚至双向的去减缓这种趋势,或者和这种趋势和解,是我没有释然的地方。


但是,旧的问题还没有思考明白,新的问题就已经出现。这便是"Colleagues"和"Apart from Work"作为有代表意义的路径出现,工作以后新的社交模式将社交圈分为了同事和同事以外的业余伙伴,实线路径代表着一种正在或已经进行的状态,而虚线路径代表着一种我对未来的预期。无论哪种联系的社交圈,所遇到的个体都不可避免的带有巨大的差异,进而带来人生课题与思维方式的不同步。


学生时代用于深度连接的方式十分简单,我们同步成长,处在年龄差不大的范围,有着类似的思维习惯与对理想的追求,我们相互交流相互鼓舞,一同说笑,并度过一段稳定且长期共处的日子。而在新的社交模式下,这种旧有的方案迅速退出舞台,而似乎又并不存在一种新的占领舞台的方式,或者说,有一百种新的占领舞台的方式。而目前从外部所获取的信息,和人所传授的经验,又仿佛小马过河的故事一般,让人找不着北。于是带来了虚线路径的预期。以及,这也是等待我去继续探索的问题。


如果说从高中进入大学学习是一次蜕变,生活的大部分课题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那么从大学走向工作阶段,大概也是有同样程度的跨越。生活里思考的问题更加务实、社交方式的转变、自我实现的广度,最后还有,运营个人能力与社会机遇的交互。


学生时代人的学习与思维范式更符合自然科学的研究规律——我们努力争取外部机会,增强个人能力,以达到一个指定的高度。我们把这种思维模式继续带到学生与职场的交接阶段,以为我们同样是到达一个水平,便理所应当受到对等的回报,而这种对等,是以初入职场的薪资所衡量的。但自然科学的对立面,关于社会科学的研究——我当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甚至连本科生也不如——却从来不是探究客观存在的真理,而更像是一种对社会现象的溯源、总结与预测。对于学生到职场的跨越的第一步——寻找工作,或者PhD的申请——便是学会用这种新的思维范式去解决一个实际问题。我们了解市场上的机会,扬长避短地施展自己的能力,寻找和自己技能集匹配的位置,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田园时代当然有5轮LeetCode校招进FAANG大厂的案例,甚至还可以进了bootcamp再去慢慢寻找合适的团队。但这只是职场初级阶段的温室,人生活的意义并不在于一个看起来不错的起点,如果成就感与自我实现才是,那更重要的是把自己放在真正适合自己、需要自己的位置。


我终于想明白,相比留在国内发展,来到美国所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便是人生自由度的丧失——我为了追寻一种自由来到美国,却也丢失了另一种宝贵的自由——在中国的自由身份与文化适应所带来的无限可能。当下留美劳工移民群体十年逐一(绿)卡的日子,便是让人生最敢于冒险、最富有创造的25-35岁,被困绑在限制重重的工作签证上。于是,人的追求只剩下优渥富足的中产生活,而留下梦想的匮乏。



精神爱狗人1h从怕狗到抱狗


回国的第一天下午,在北京798艺术中心路过一家独立书店,店长在门口介绍牌上兴奋地描述着自己所推崇的特质:

保有好奇心与探求欲,通过学习迭代自己的认识,借以拓展观看世界的维度、广度。在良性的思辨中更新世界观,进行有价值的生产与创造,将其付诸于行动。


 

我一直很欣赏这种中国文青特有的思维与气质。


在2024年新年之际,也希望自己在新的一年能够保持探索外界的好奇心和丰富的想象力。


敬请期待下期


VIII - Tempe打工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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