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柒开始的纽约生活
文字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在鸽大的两个学期结束,约等于一年学业已经完成。
于是毕业典礼就要来了,我可太喜欢坐在这个地方了
在这样一个全新的环境里不断观察,我带着一种好奇与探索的心态去迎接一切,并修正自己的认知,可反馈的结果却使我总是产生怀疑。我想尽可能用不带偏见的话语来描述记录,但几经修改,仍旧无法消除我认知里的狭隘。
在我的计划里,我准备好了迎接美国社会跨种族的文化差异,并决定只在华人圈子里寻找认同与建立社会关系。但我尚未预想到的是,在我真正迈入跨种族的工作圈前,却先在华人留学生圈里感受到了文化差异与身份不认同。
Riverbank State Park, 时隔一年再见田径场,上一次还是在崇明岛散步时偶遇。
在中国,在我本科求学时,跑团里的伙伴们会聚集在一起训练、比赛,在田径场上奔跑;羽毛球与篮球仍旧是很热门的运动,空手道乒乓球排球游泳自行车各类舞种有众多信徒;我能找到和我同样看是枝裕和、贾樟柯,读王小波,讨论“其他国家”政治的朋友,也有十来个写公众号分享自己成长认知的友邻;和那些我尊称“智慧女性”的朋友一起聊电影和理想,解读亲密关系与情绪的细节;Karaoke,桌游,射箭,游乐场是一个随时可以聚会消遣的活动;同侪里有打灰的考公的写码的赛车的做设计的,尚在学生阶段的我们并不是人人都会迫于生存压力而转行,留在北上与回到家乡都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权力与财富的获取手段不局限于企业;玩各种乐器是一个多少有些流行的酷活,音乐人在网易云上如鱼得水,大伙对十大歌手类似的活动仍热此不疲;各类公益活动与公益事业也总是备受欢迎。
West End Ave, 97th ST
从高中到本科,我的朋友开始构建这样一种信条: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这句话曾产生广泛的共鸣。而从本科到master,我想把它描述成好像从旷野又回到了轨道。
来美国前,我曾设想了一个更加开放更加自由更加包容的环境,我和我的朋友们疲于中国社会文化对人的束缚,社会时钟、中国传统道德价值的规训、意识形态与艺术的囚笼、阶级权力与关系网,和一些其它同样重要但不赘述的现实因素。于是我来到了美国瞅瞅这片所谓自由的土地是啥样,但在这个的确更加多元的社会里,我逐渐发现与保守的中国社会相反的自由只是成为了无关痛痒的一元,在更加自由与多元的美国文化下仿佛树叶飘进了森林:对于本科及以前来到这里的留学生,我想将其描述为生活在开放与包容的美国社会下,纯粹的自由生长,包罗万象;对于我所属于的美研群体,探索我主观定义的自由又完全无法成为覆盖面广的共性。当我基于我高中与本科的经历向束缚我的价值发起攻击时,这种呐喊收不到一丝回音。
NJ看房团
而这种存在于留学生群体里更绝对的多元化,却又在渐渐被蚕食。
在美国,身份与工作问题成了所有外来留学生绕不开的现实压力——并非所有想留下来的人都能留下来,而H-1B仍然是最主流的手段。中文文化作品在美国覆盖有限,英语社会与文化又难以融入,英语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身材体型也是:于是艺术与运动的选择范围被迫缩窄,视觉设计更容易被接受,健身与滑雪是唯二受众基数大的运动。小红书上的经验攻略与图像分享与日俱增,我们感受幸福的手段却逐渐被平台所限制,感受幸福的阈值也逐步被抬高。于是终极目标逐渐趋同,话语权又只被最顶端的人占据:内卷文化下痴迷于依附各种平台或合法身份所带来的光环与崇拜;互联网码工成为近乎唯一容易赖以生存的职业;旅行度假,摄影,plog, vlog的视觉载体打破了语言的壁垒,成为渐入寻常的消遣;歌剧音乐剧在美国随处可见。而我,在这般趋同的环境下,并不总是能完全掌控自己。
夏夜晚风
于是我又一次感受到社会环境带来的桎梏。我无法从因果的角度分析,这种桎梏多大程度是来自人生阶段的变化,多大程度是来自社会环境的差异,多大程度又只是因为我的个性没有得到伸展。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好像与这片土地,这里留学生的圈子并不匹配。我开始好奇,从中国到美国,我所能做的选择,探索未知的欲望到底是更丰富了,还是更狭窄了?我们的生活真的更自由了,还是大多数人就是沉浸于自己的小圈子里快乐、在全体美华里并不存在一种大的共同体。这并非是说我想融入某种大圈子或成为八面玲珑的领导人物,而是在我从零开始建立一个和曾经的自己自洽的小圈子时,遇到了更多的困境。而我在犹豫不决是该重塑自我,还是坚持自我。
George Washington Bridge
即将回国的朋友说:哪怕在外求学多年,依旧无法习惯英语社会,不喜欢讲学术与工作以外的英语。仍旧想早日回到家乡。
Riverside Park, 和朋友临别前的闲逛
我开始怀疑,到底是美国社会文化冲击下的我怀旧而不知变通,保守而不够包容,我需要进行更多的转变,即便本科生涯已经让【自我】有了明晰的形态。
到底是我观测仍然有限,selection bias, bad prior, conditioned on whatever I see in DSI, graduate program, Columbia, New York, Red.
还是我的观测的确揭开了美国的冰山一角。
于是,我第一次开始质疑润的意义。
而我可能还会发现更多颠覆润的事物。
Riverside Park, 又回到了这个生产困惑的地方
但我仍会持续观察,持续叩问,持续打开新的社群,和不同的人接触,跳出既有的社交环境。我喜欢罗翔老师那句话: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断地走出偏见。从中国学生跨越到美国留学生,也许最普适的降采样逻辑只是家庭的财力;从学校毕业进入职场,留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又会有一次降采样,到工签到绿卡也是如此。如果前者的降采样逻辑就是“卷”呢?我有限的认知与经历尚不足回答这些问题。而职场里也会不断有新的华人加入。传闻里并不“团结”的在美华人,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Prospect Park, Brooklyn
而在中国人以外的圈子,本着学英语的我倒是逐渐打开局面。我去找我的印度朋友@Vipul吐槽找工的情绪:I’m so nervous. I didn’t still find an internship. What can I do this summer? If I don’t get an internship, I will fail again in the fall for full-time job searching, because you know all my classmates have working experience in America. 他说:Don’t worry. NERVOUS doesn’t help you get a job. I didn’t find one either…Full-time job is easier to get than an internship. You still have a lot of things to do this summer. 也不知道是烙印天生的蜜汁自信与overestimation,还是反内卷的佛系心态,我竟然觉得他的情绪抚平了我的一丝不安。做DL final project的过程中,偶然遇到的Extroverted @Sai喜欢和我们闲聊各类天马行空的话题,从robot到crime organization,从Westworld到Chalamet,movies, clubs, music, future plan, 幸运的是又有quasi-native speaker @Moya能接他的话茬,于是我也大胆开腔,用我蹩脚又缺乏语料基础的英语交流,和@Sai讨论起历史与政治问题来乐此不疲。尽管以前我并不习惯一边group work一边闲聊,但这段经历下来,我却觉得还挺有趣,也更加习惯讲英语了。学期结束,竟然还有些怀念这样的状态。
我仍然没有找到实习工作,但好像又不是一件那么紧急的事情。我从2月的记录里就开始袒露我的焦虑,可实际上那会在游泳的大有人在,而现在依旧如此。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我想在master阶段就逃离内卷的心态,要被毙掉了。
Central Park, 摆烂姿势,躺平晒太阳
我最近在听...
刷Twitter发现的宝藏播客——Steve说
是由一位心理学从业者Steve创办,甚至还是老熟人学霸猫的好友。最近又重拾了对心理学与自我的关注,然而学习之余只有声音这种传播载体能让我有空接受。播客聊得话题比较科普向,Steve的声音也很有感染力,娓娓道来听着很舒服。播客的内容包括一些常见的心理学相关话题,还有一些读者来信。最让人感兴趣的无非是亲密关系与家庭关系——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摆脱不了的事物。印象深刻的包括《躺平是灵魂最无奈的胜利》和《你的爱情之道只有你最懂》。仍然很有启发。
牛油果烤面包
是一群在硅谷科技行业工作的中国人创办,常常是几个主播聚在一块聊天,包含他们对社会热点事件的看法,生活里的小细节与生活方式。恰恰和我这类留学生有着相似的背景,也有着对播客的特殊偏好。成为了一个人遛弯或者上放学时对抗空虚的背景声。
敬请期待下期 纽约生活 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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